当前位置: 藏羚羊 >> 藏羚羊的繁衍 >> 野牛巡山队丨中国的西部牛仔
在这里,你留下的每个脚印都有可能是人类留下的第一个脚印。
年一部由陆川导演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电影《可可西里》上映了,影片讲述了记者尕玉和巡山队员为了保护可可西里的藏羚羊,与盗猎分子顽强抗争甚至不惜牺牲生命的故事。影片叙述方式偏向伪纪录片式的写实风格,看起来没有戏剧的煽情和刻意。摄影画面因可可西里自身的美而更美,人物的雕刻冷峻刚硬。据说整个剧组只用了三个专业演员,其他都是群演。
片中所述,年的冬天,在可可西里某个藏羚羊保护站内,一群武装盗猎分子劫持了一名叫做强巴的巡山队员。盗猎分子先是俘虏了强巴后,接着继续猎杀藏羚羊,盗猎分子举着冲锋枪开着越野车对着羊群疯狂扫射,从白天追杀到深夜。盗猎分子杀完藏羚羊剥好皮子后,开始处理强巴。在得知强巴是日泰的人之后,直接射杀了强巴。盗猎分子射杀强巴如同射杀一头藏羚羊一样随便。而强巴的牺牲只是冰山一角,在这个海拔米的法外之地,每年都会有巡山队员被盗猎分子报复杀害。巡山队员和盗猎分子渐渐变得不再是追捕和逃亡的关系,他们彼此的血液里渗进了仇恨的味道。
强巴的牺牲引起了各方媒体的注意,一位叫尕玉的记者从北京赶来可可西里调查盗猎事件,尕玉找到了巡山队的队长日泰,但是日泰队长并不待见尕玉,不过得知尕玉也是藏民之后,巡山队渐渐接受了尕玉。晚上招待尕玉的时候,巡山队员拿着刀子割着肉,看起来各个都是凶神恶煞,但是都是随和善良的藏民。
尕玉来的正是时候,第一天夜里便被日泰队长从梦中叫醒,尕玉看到巡山队员背着枪支准备出发,才知道今晚日泰准备进山找盗猎分子,为强巴报仇。
因为面对神秘的可可西里,每个人都不能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巡山队员的家属都赶来告别,父亲和儿子互相将额头抵在一起以示祝福,丈夫抱着妻子相拥吻别;还有几个兄弟拥抱在一起喊着“一定要活着回来”;匆匆告别后,几辆吉普车就开进了山里。巡山队在盗猎分子必经之路设卡,第一天就截获了一辆卡车,车上是一帮给盗猎分子运输羊绒的藏民,因为这一路给盗猎分子运羊绒的太多,日泰也只能收缴好羊绒,将他们恐吓一番放掉。
在这一段中,影片仅用几个很直接的分镜交代了巡山队员的情感世界。儿子和父亲头对头的无言安慰;丈夫和妻子激烈接吻的不舍;兄弟之间紧紧拥抱的鼓励和支持。最后特写给了日泰的女儿央金,央金看着父亲坚毅的脸庞默默地将祝福的话埋在了心里,她害怕失去父亲,怕到连一句祝福的话都讲不出来。
第二天巡山队员来到了山里深处的一个哨所,给在这里值班的队员阿旺送一些生活物资。山里的哨所只能一个人值班,而且没有任何通讯设备。阿旺已经独自在山里待了三年了。巡山队的兄弟们知道阿旺孤独,一下车所有人将阿旺抱在了一起。大家在哨所吃完饭,一起载歌载舞跳了起来,在可可西里巡山,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也许苦中作乐是一个必须要学会的本领吧。
和阿旺短暂相聚后,巡山的车队要赶往下一个据点,影片中车队已经走了很远,阿旺还是不舍地在后方拼命挥手告别。车上,日泰告诉尕玉巡山队非常缺人手,只能留阿旺一个人在哨所,现在的几个队员也已经一年多没有领到过工资了。
第三天,巡山车队来到了卓奶湖,尕玉朦胧中醒来发现车外的队员都站在那里纹丝不动,赶紧跑过去才发现队员们沉默的原因,在他们面前是五百多具血淋淋的藏羚羊骨架,几只恶狠狠的秃鹫扑在尸体上捡着便宜。赶走秃鹫,巡山队员分头把尸体拖在一起淋上汽油焚烧起来,并在尕玉震惊的眼神中围着火堆进行了祷告。日泰告诉尕玉,这些其实不算多,以往每年进山最少要埋葬上万具藏羚羊的尸体。
根据现场骨架的新鲜程度,日泰判断盗猎分子并未走远,巡山队员操起武器开车追了出去。
在追捕的第七天,巡山队终于在卓玛尔河对岸发现了弃车逃亡的一伙盗猎分子。面对冰冷刺骨的卓玛尔河,巡山队员毫不犹豫脱了裤子就跳入河中,总算抓到了这伙盗猎分子。在抓捕过程中一名盗猎分子被一枪打在了大动脉上,眼看就不行了。虽然死人的事情在可可西里每天都在发生,哪怕死的是盗猎分子,善良的巡山队员依然觉得于心不忍。
日泰:“多大了?”
盗猎分子:20。“
日泰:”你打过羊子吗?“
盗猎分子:”大叔,救我!“
说完这句话盗猎分子在日泰的祷告中闭上了眼睛。
队员一边挖坑掩埋死掉的盗猎分子,一边就地审讯其他人。人群中日泰看到了老相识马占林,他是专门为盗猎分子剥皮子的,这一带最有名的快刀手。但是因为老马不是打羊子的枪手,日泰还是决定按以往的手段,罚了款放老马走。审讯过程中得知这一伙人都是给盗猎分子剥皮子的,只好统统放走,但还是有收获的,从一个人嘴里得知盗猎分子并没来得及带走皮子,而是藏在了附近。
巡山队员把搜出的皮子一张张铺开,总共张,大都是产羔期的母羊,所以实际算起来至少损失了一千头藏羚羊。因为还要继续追捕枪手,日泰只好把这些剥皮子的村民拷在车上一并带走。在车上尕玉和马占林聊天中得知,老马原来是附近放牧的牧民,可是现在牧场严重沙漠化,牛和羊死的死卖的卖,自己只好带着3个儿子干起了给盗猎分子剥皮子的勾当。一张皮子马占林能拿五块钱,这也是其他人的现状,他们大都经历相同,活不下去了只好给盗猎分子剥皮子。他们一方面生活很辛苦,一方面又是非常阴狠狡诈,当初强巴的死就是马占林向盗猎分子透露的行踪。当然这件事,日泰是不知道的。晚上还将自己的口粮挤出来给他们,并扎好帐篷让他们睡进去。可即便如此,马占林第二天还是带着三个儿子逃跑了,日泰知道后非常愤怒,带着队员开着车子追了过去,眼看就要追上马占林了,可前面没有了路,队员们只好下车徒步追了过去。
很快,悲剧发生了。追赶中马占林的一个儿子因为肺水肿口吐鲜血倒地而亡,巡山队这边一名叫达瓦的战士也倒在雪地里奄奄一息。看着倒下的巡山队员,老马叫来了自己一个当过医生的儿子,对达瓦实施了抢救,虽然暂时没有了生命危险,但想在这可可西里的荒漠中活下去,显然是件不可能的事。权衡之下,日泰让一名叫刘栋的队员先开一辆车送达瓦回镇上的诊所,然后再回阿尔金山汇合。刘栋答应了,但是现在面临一个难题,巡山队员都没有钱。
刘栋:”我们需要很多钱去给达瓦看病。“
日泰看着队友说:”拿钱。“
刘栋望着手中的散钞说:”不够。“
日泰:”再拿。“
队员表示剩下的钱是县里的公款。
日泰:”给他!“
刘栋数了数:”不够!“
日泰低头沉默了一下:”卖皮子!“
卖皮子是违法的,大家心里都有数。但如今也只能不得已而为之了。这边刚送走刘栋和达瓦,日泰又面临一个难题,带来的食物和燃料已经严重不足,就算不算上马占林一伙人,也最多只能支撑一两天。要知道在可可西里这样的无人区,没有燃料和粮食,无异于自杀。日泰只好放弃了大货车,并打算让马占林一帮人自己走出无人区,虽然日泰也于心不忍,但是为了继续追捕枪手也没有办法。分别时刻,日泰的言语中也没有了往日的严厉和训斥,而是变成了祈祷和祝福。
第十天,巡山队员洛桑开的车子抛锚在了海拔米的布格达坂峰,由于缺少机油,车子无法修好,日泰只好留洛桑三人在这里等着刘栋过来汇合,自己则带着另外两名队员驾驶最后一辆车继续追捕枪手。
影片是这么描述刘栋带达瓦回城看病的。镜头里刘栋已经连续开了两天两夜的车,体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为了不让自己睡着,刘栋用绳子把自己的头发栓在车顶,在即将耗尽所有体力的时候,医院,刘栋用刀割掉了被拴住的头发,扑开车门摔倒在地上。不过万幸的是由于抢救及时,达瓦脱离了生命危险。
刘栋还要回山里和队员汇合,但是带出来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了,只好去找在歌厅上班的女朋友冷雪借钱。其实当上巡山队员后,刘栋经常找冷雪借钱,冷雪早已习以为常,但唯一不习惯的是刘栋神出鬼没的行踪,担心不知道哪次刘栋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了。冷雪在和刘栋一番亲热后就流着泪偷偷离开了,但她还是在车座上给刘栋放了厚厚的一沓钱,和一块拴着红绳的玉。不过这些钱还是不够,最后还是不得已卖掉了皮子,想着自己和兄弟们每天拼命去抓盗猎分子,自己却卖了皮子,刘栋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此时日泰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山里面已经下起了暴风雪。日泰担心留守布格达坂峰的洛桑三人,也担心马占林那群人。但日泰不知道的是马占林那帮剥皮子的群民,几乎每走几步就会倒下一个。而洛桑三人看着漫天飞雪,也已经知道刘栋很难找到他们了,三人只好冒着生命危险打算徒步走出可可西里。
这边日泰继续追捕枪手,尕玉问日泰,巡山队最缺的是什么,已经一年没领过工资了,队员们靠什么生活?这个敏感的问题是日泰无法避免的,日泰说:卖皮子!”
一边是生存一边是原则,日泰并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把目光看向了窗外。”我日泰可以进监狱,我知道卖皮子是犯法的,但我现在不会考虑那么多。我只考虑可可西里,考虑兄弟们。见过磕长头的人吗?他们的手和脸脏的很,可他们的心特别干净。“
影片中刘栋的死亡让无数人为之落泪。在刘栋准备好补给赶来汇合的路上,车子陷入了沙坑,刘栋赶紧下车想办法,可就在这时让人揪心的一幕出现了。他一脚踩进了流沙坑,整个人瞬间就被流沙吸了进去,他起初想爬出来,可越是挣扎身体陷落的速度越快,刘栋的生命如同最后手里抓的那把流沙,一点点的流失,最终流下一滴眼泪,消失在这片荒芜中。从挣扎到绝望,最后被吞噬。可可西里仅用了一分钟就永远的留下了这个勇敢的西部汉子。
另外一边没有等到刘栋的洛桑三人却互相搀扶着走出了暴风雪,或许是可可西里神明的保佑,洛桑三人奇迹般的找到了公路。
而追捕扑枪手的日泰一行人在一座雪山前停了下来,他们决定休整一番,因为面前只剩下的最后一座雪山,只能徒步。尕玉和日泰的闲聊中得知,这些巡山队员来自各行各业,有牧民、村民、大学生、出租车司机和退伍军人,每个人都是怀有着信念加入了巡山队。调整后,日泰一行四人开始了穿越雪山,在暴风雪中行走是非常艰难的,很快又倒下了两名队员,只剩尕玉和日泰两个人成功走出了雪山。但是紧接着他们看到了既期待又恐怖的一幕。一伙盗猎分子冲过来包围了尕玉和日泰,人群中日泰又看到了马占林,原来正是走出雪山的马占林向这伙盗猎分子走漏了风声。马占林的卑劣行为直接刷新了观众对人性的认知,上次分别日泰还在对马占林进行了祈祷,可转个身马占林再一次出卖了日泰。如果队员都还在,日泰是可以和他们拼死一搏,可现在会用枪的也只有日泰一人,日泰知道自己已经等同于俘虏,不过面对着十名盗猎分子的枪口下,他依然像个战士。
日泰:”把枪交上,人跟我走“
盗猎头目:那好,那好,都把枪交给队长,我们跟着日泰队长当巡山队员去!”
日泰嘴角微微一笑,挥出生命中最后一拳打在了盗猎头目的嘴上。
一声枪响,日泰倒在了地上,残忍的盗猎头目还因为枪手差点打到自己发了脾气,看着还在地上挣扎的日泰,盗猎头目遂又补了两枪,扔下尕玉便扬长而去。
一场追捕,最终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收场。马占林也再最后一刻再次展现了人性善恶的交织,他告诉尕玉顺着他的脚印再走五公里就能走出雪山。尕玉最后带回了日泰的尸体,活着回来的人都泪如雨下。他们请来了喇嘛为日泰洗净身体,等到第二天,日泰将以身饲鹰,用天葬的方式走完人世间的最后一程。
陆川这部电影上映后,在国内外都引发极大的轰动,相继拿下了东京电影节评审团奖和金马最佳影片奖。片中日泰的原型就是可可西里“野牦牛巡山队”的两任队长索南达杰和扎巴多吉的融合。电影相比现实中的惨烈实际缩小了很多。电影中日泰缴获的数量只有张皮子,而现实中索南达杰只率领了三名队员就缴获了张羊皮。而且让人心痛的是索南达杰在那次抓捕行动中,只剩一人的情况下与十八名武装盗猎分子发生了枪战,壮烈牺牲在零下40多度的雪地里。他的遗体在牺牲后的第四天才被找到,被找到时已经完全冻成了冰雕。而片中尕玉的原型是一位叫彭辉的纪录片导演,他曾多次跟随“野牛巡山队”进入可可西里。
当然除了他们保卫藏羚羊的无名英雄还有很多,他们同样用自己的一腔热血甚至宝贵的生命捍卫了美丽的可可西里。
年可可西里成立了国家自然保护区并设立了森林公安机关,从此之后这块房源五万平方公里的茫茫荒原上,几乎再也听不见盗猎分子的枪声了。在索南达杰牺牲的17年后,也就是年,当年曾经枪杀索南达杰的盗猎分子都相继自首,被正式批捕归案。
另外在年可可西里申遗成功,这也意味着人类已经不能随意进入其中,美丽的可可西里也被彻底归还给了那些高原的生灵们。其实不管电影还是现实,可可西里盗猎时间都是人类永恒的丑态,其实大部分的犯罪都与回报的代价有关,极致的利益下会带来人性的扭曲。
如今的可可西里已经不再悲怆,藏羚羊的数量也从不到一万只涨到了六万只,而这一些都要感谢最初那些浴血奋战的勇士们。大概历史一贯如此,有人做恶,就有人行善,黑暗总会过去,光明一定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