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羚羊

蒋志刚教授谈生态摄影

发布时间:2023/5/11 13:41:01   

蒋志刚老师的摄影作品《藏羚羊》在年的BMCEcology生态图片大赛中获奖,作为唯一一位来自中国的获奖者,蒋老师听说我们要约稿便很爽快地答应了。

在以下这篇文章里,蒋老师分享了自己对摄影及生态学的认识,作为生态学家的经历,以及获奖作品背后的故事。感谢蒋老师对BMC期刊的支持,更感谢蒋老师以及其他科学家们对生态学研究的贡献。BMCEcology生态图片大赛作品征集进行中,我们期待你的参与。

蒋志刚博士简介

加拿大阿尔伯塔大学野生动物生态学与管理学博士学位获得者。他致力于濒危野生动物、生物多样性、红色名录、CITES物种非致危性判定研究,担任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研究员、国科大“保护生物学”首席教授、国家濒危物种科学委员会常务副主任、中国动物行为学会理事长、中国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科技委主任、中国兽类学会副理事长、中国动物学会常务理事、IUCN/SSC、DIVERSITA中国国家委员会成员、IUCN/SSC成员。

著有《自然保护野外研究技术》、《保护生物学原理》、《中国哺乳动物多样性与地理分布》等著作20余部。发表论文多篇。

历任CurrentZoology、《生物多样性》、《野生动物学报》、《生命世界》副主编,BiologicalConservation、WildlifeProfessional、Oryx和AridEcosystems和《生态学报》等刊物编委。

在40余年野生动物野外研究考察生涯中,他的足迹遍布中国,也访问了数十个国家与地区。他热爱摄影,利用相机记录了他的研究对象和自然风光。

以下为约稿主要内容:

我经常做学术报告、写科普文章,然而我一般不谈摄影。尽管有人约我谈野生动物摄影,但摄影毕竟不是我的专业。这次因为我拍的《藏羚羊》获得了BMCEcology生态图片大赛的银奖,我成为此次比赛获奖者中唯一一位中国科学家,编辑约我谈谈这幅参赛作品背后的故事。盛情难却,我只好应允了。

摄影是现代生态学家的辅助研究手段。生态摄影可以记录研究对象、行为动态、生态群落、地理景观以及工作场景。有幸成为中国文革后第一批生态学研究生之后,因为工作的需要,我便与生态摄影结下了不解之缘。

野生动物与我们生存在同一个环境,目前,许多野生动物由于人类活动和环境变迁而成为濒危物种。我研究濒危哺乳动物生态学与保护,利用照相机记录野生动物的行为十分重要。我在野外考察时常常背一个双肩摄影包,携带照相机和镜头、充电器、笔记本电脑、移动硬盘和空白光盘。包里还会带上吸气球、镜头纸、备用电池、遮光罩、滤光镜、密封塑料袋等拍摄附件,有时也带上摄影背心、塑料布等。进行重要的科学考察时,我还会带上一台备用相机。

我在最初的野外工作中用的是黑白照片,有和两种规格的胶卷。一卷胶卷能拍36张照片,而一卷胶卷只能拍12张照片。拍好的胶卷要送到专业洗印店冲洗。我在拍摄现场无法看到照片。一张照片从拍摄到冲印,需要一段时间。在野外拍摄的照片则可能要在几个月后才能看到照片。因此,拍得不理想的照片,如拍虚的照片,只能作废。曝光过度和曝光不足的照片,也很难矫正。要想重返现场重拍一张,那几乎是不能的。此外,黑白照片靠黑白灰度记录拍摄对象,不能区别不同的颜色。所以,如何掌握曝光速度和光圈以正确曝光,十分不易掌握。当时摄影经验十分重要。

此摄影非彼摄影

科研人员摄影与专业摄影师摄影有区别的。其一,科研人员“行摄匆匆”,在工作中拍摄,在行进中拍摄,时间十分有限,常常只能抓拍,不像专业摄影师那样在野外拍摄地点守候拍摄。其二,固定在三角架上的照相机能拍出清晰的好照片。然而在科学考察中,生态学家常常不可能支起三脚架等待野生动物,因为在考察中遇到野生动物是随机事件。偶尔见到野生动物后,也不可能有时间支起三脚架,因为拍摄机会有时仅几秒钟,转眼即逝。尽管可以利用车窗、树干和地面土堆等作为照相机的依托,科研人员拍摄野生动物时,常常手端照相机拍摄。这张《藏羚羊》即是手持相机拍摄的。

在每次野外考察前,结合考察的目的,我会作好考察拍摄计划,如考察的目的是什么?考察地点有什么地理景观?有什么植被?有什么野生动物?然后,根据拍摄环境和拍摄对象准备拍摄器材和胶卷。过去,去热带雨林考察,为拍野生动物会带上感光速度高的胶卷,现在,则要求带上高速存储卡。去青藏高原考察,一定要带上镜头的遮光罩和UV镜。过去的一个要求是根据考察时间长短带足胶卷,现在则要求带上备用存储卡。特别是在去青藏高原和荒漠地区考察的时候。因为每次野外考察时,必须有备而去,机会是不会负有心人的。

进入新世纪后,我开始在工作中拍摄数码照片。考察途中,我每天晚上将数码相机中的照片下载到计算机的硬盘,分类整理。琢磨每一张照片的拍摄技术参数,如光圈、快门速度(这些参数已经与数码照片一起贮存,可以通过软件查阅)。然后,最好将数码照片刻录到光盘上或贮存到移动硬盘。以防万一计算机出故障,丢失照片文件。若是拍摄普通照片,当照片或幻灯片冲洗出来后,一定要逐一检查,反复琢磨,学会挑毛病。为什么这张照片拍得好?为什么这张照片拍虚了?我常常研究别人的摄影作品。通过浏览摄影期刊、参观摄影展览、上网、观摩广告作品,观赏研究别人如何抓拍、如何构图、如何应用景深、如何聚焦,等等。这张照片的构图应当如何改进。有条件时就向摄影行家请教,也可以大家一块讨论。

生态摄影小窍门:车窗擦干净,不许用香皂

对于野外科学考察而言,拍好照片就是积累科学素材。生态摄影与艺术摄影不一样,生态摄影的第一要求是真实。照相机已经成为现代野外考察的记录本。现代野外考察中,许多时间考察者都坐在汽车中。公路沿途的地貌景观、植被、人文景观都值得收入照相机镜头。但是由于考察时间的限制,考察者不可能时刻停车拍摄。有时,盘山公路也不能停车。如果能在汽车行驶中拍下一些资料照片,记录下公路沿途一晃即逝的景观,对于考察来说是十分有意义的。当然这些数码照片的质量较静止时拍摄的照片的质量要差一些,但是,这些照片记录了公路沿途的景观,是很有价值的资料照片,尽管一些照片不可避免地由于汽车颠簸晃动而发虚,但是多数照片有参考价值,比什么都没有强得多,这些照片常常能帮助你回忆沿途的所见所闻,弥补了由于行色匆匆,野外考察途中来不及记日记的难题。有时,这种“车窗摄影”也能拍出有意义的照片来。不过,要拍好车窗照片,有一点要牢记,那就是必须时时保持车窗的干净,不论是刮风起尘,还是冰冻三尺,都要在出发前,将车窗擦干净。并要与司机商量好,请他在行驶途中多冲刷几次车窗。

野生动物存在一个感觉安全的空间。这个空间称为野生动物的“恐惧圈”。野生动物自动会与人类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拍过野鸟、野兽的人知道,当你接近到一定距离时,野鸟会飞走、野兽会逃逸,这个最小可接近距离即是野生动物的“恐惧圈”。当你接近或进入一只野生动物“恐惧圈”时,尽管我们只是想给它照一张照片,它还是感到害怕,感到受到威胁,于是会匆匆逃离。不要气恼,这是野生动物的生存策略。怎么办?

在拍摄野生动物时,应穿迷彩服,或者是颜色接近环境背景颜色的衣服。不要穿那种刷刷作响的衣料制成的衣服。在野外考察期间不要使用香皂,不要使用带香味的面霜。在拍摄野生动物时,从下风弯腰接近拍摄对象,不要站在高处,慢慢运动,接近动物,不要突然运动,惊吓动物。在接近动物的同时,将照相机的长焦镜头拉到最大焦距,不时从取景框里观察拍摄对象的大小。这张《藏羚羊》就是如此拍摄的。

《藏羚羊》背后的故事

这张《藏羚羊》照片是我年1月12日在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考察时拍摄的。当时,我们正在考察青藏铁路对藏羚羊的影响。

藏羚羊的配偶制度是“后宫制”,一只在与其它雄性竞争胜出的雄性藏羚羊在繁殖期占有一群雌性藏羚羊。藏羚羊在一年中最寒冷的一月份发情交配。在凛冽的高原寒风之中,雄性藏羚羊进入一年中最活跃的时期。藏羚羊像许多有蹄类动物一样,具有后宫婚配制:成年雄性在发情期通过角斗,胜出者占有一群成年雌性,这群雌性便成为胜出者的后宫。我发现在冰雪覆盖的可可西里山的雪山下,一只雄性藏羚羊正警惕地守护着一群即将发情的雌性藏羚羊,而那群雌性藏羚羊正在抓紧时间在草地上啃食。我便慢慢地接近他们。当然,他对我也是十分警惕的,这从他盯着我的眼神可以看出来。

藏羚羊是青藏高原的特有动物,生活在海拔米以上的高寒草甸地带,种群数量曾达数百万头。经历了20世纪末的那场为了获得珍贵的藏羚羊绒毛的疯狂盗猎之后,藏羚羊数量下降到7-8万头。从那以后,青藏高原的藏羚羊受到严格保护。藏羚羊的种群数量正在恢复。年,《中国生物多样性红色名录》将藏羚羊的濒危等级下调到“易危”。这张照片记录了藏羚羊的交配制度,成为研究藏羚羊行为生态的素材。

我的野外考察照片一般都是作为研究素材的工作照片儿存档。这是我第一次参加摄影赛。没有想到能获奖。十分感谢大家对这张照片的喜爱。

蒋志刚老师受邀担任BMCEcology生态图片大赛的特邀嘉宾,将负责评选出今年的优胜作品。

BMC是施普林格自然旗下机构。作为开放获取出版先锋,BMC不断推出一系列高质量的同行评议期刊,包括BMCBiology、BMCMedicine等涵盖范围较广的期刊,以及MalariaJournal、Microbiome和BMC系列期刊等专门刊物。BMC以“科研永不止步”为信条,致力于不断创新,以更好地满足作者群体的需要,确保所发表论文的完整性,并积极推广开放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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