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和尹璐下午开车快到达卓乃湖畔时，空气中弥漫着一层粉红色的烟尘。陆川心里一惊，他知道，那是从藏羚羊身上喷出的血气，这里刚刚进行了一场惨烈的屠杀。

再往前走不远，几十只母藏羚羊浑身赤裸地躺在卓乃湖畔，它们被剥了皮。旁边有几只刚生产的小藏羚羊，它们围在母羊身边找奶吃。但母羊已经死去了，而它们一会儿也将死去。

有几只母羊甚至还在蠢蠢欲动，纯净的眸子望着天空，倒映出蓝天白云的影子。

陆川抬手遮住了尹璐的眼睛，手心瞬间被眼泪打湿，他说：“别看了。”

这里有最蓝的天，澄静如镜面的湖泊，落日的余晖能够染透整片天空，但这里也有最险恶的气候和无比贪婪的心。

陆川见过比这还惨烈的杀戮，那是藏羚羊迁移的路线。他们来迟了几天，从库赛湖、卓乃湖、太阳湖，最后插到月亮湖，一路成千上万只藏羚羊被剥皮，尸横荒野，偶尔还会跳起一两个没有死透的藏羚羊，赤裸狂奔在草原上，其场景惨不忍睹。

那一条路，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

陆川就是在这一次又一次的屠杀中迅速变得强硬冷血，面对偷猎者，他可以毫不迟疑地开枪。因为他拼命守护的东西总是在他眼前离去，他不想再承受一次又一次心痛的离别。

陆川一边开着车一边波澜不惊地讲述那些惊心动魄的往事，尹璐听完，突然凑身吻了吻他的下巴，轻声道：“陆川，我不会离开你的。”

“这次回去，我们就让队长证婚，到时候我就是你的合法妻子，永远陪在你身边，哪里都不去了。”

她要留在可可西里，一生一世。

回答她的，是陆川绵长而深情的一个吻。

天边被夕阳染成了浓重的霞色，天色昏沉，人在光线中成了一道剪影，像老电影中一幕幕时光倒映，最后定格，成了永生的一帧画面

追赶了近两个小时，他们在一个山坡夹口的山谷处，发现了一辆军绿色的宽胎吉普车，那辆车陷入了泥潭中，车后面挂着几十张血淋淋的羊皮。

肯定是在卓乃湖进行了屠杀的那批偷猎者。

陆川刚教过尹璐使冲锋枪，他这次又演示了一遍，用眼神问她会了没。

尹璐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