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禽六畜之羊

家畜饲养羊分山羊和绵羊及盘角羊，野生还有岩羊和藏羚羊。在川中浅丘红土地，可能是以粮食生产为主的原因，养羊少之又少，难免个别人饲养一只二只也算好奇。

记事以来，居住和赤乡安山村的幺舅公家在保凤场一匹梁子的山脚下，有事无事喜欢往幺舅公家里跑，已经古稀之年的幺舅公无法从事农业生产，就以养牲糊口，鸡鸭鹅兔经常看到不觉为奇，喂养了几只山羊就特别稀奇，以为放羊特别好耍。

山羊有白、黑、黄、灰、麻等多种颜色的皮毛，头上盘角有的立有的平，只有嘴下一撮毛特别长非常一致，所以形容老者蓄留胡须常常用“山羊胡”比喻。山羊幼崽特别温顺，放羊人经常抱着赶路跟不上的小羊，母羊会抵角对视靠近的陌生人以护犊子，只有公羊会直接攻击人，不管生人熟人，只要它认为对其“图谋不轨”，本来立而翘的羊角头埋得很低给人戳过来，被攻击的人常常“鸡飞狗跳”，可是幺舅公就有“收拾”的办法，认定看准冲过来的公羊两手逮住羊角往地上一逞，惯性作用的公羊四脚朝天踢踏不止，就是起不了身。跟着幺舅公放羊，薅秧泡（儿）成熟季，山羊特别喜欢吃刺花刺果刺叶，这是其他草食性家畜望尘莫及的，细娃跟山羊争抢薅秧泡吃，细滑甜蜜有籽粒，吃得嘴巴绯红有点“醉人”的感觉，幺舅公则会摘一把大颗的薅秧泡回家泡酒。陡崖有“刺梨子”，山羊会慢慢接近咬一颗去核咀嚼，人都怕刺手的刺梨山羊像“喝面”一样容易，原来刺梨有清热降暑之功效。

当然生产队或者家庭户，一般不许放羊人随便进入自己山干放牧，传说山羊啃过草的地方，再发很慢甚至不发，只许荒山荒坡放羊是规矩。好在羊子不择食，什么草都吃，放羊除了注意悬崖就是避免跑丢，其他非常省心，赶羊上山不费吹灰之力，牵羊回家却困难重重，因为山羊见绿草会不顾一切去“撂尖”，不怕陡坎悬崖，跌落拌死损失就大了，所以下坡绳不离手是放羊人的基本做法。羊子拉屎几乎是黑色颗粒，椭圆形或者尖圆形或者圆形像珍珠，散落一堆几颗或者十几颗，没有臭味。

改革开放山村基本是红坡裸干，土地承包到户，林权地划归私人所有，有关部门开始号召植树造林，逐渐变绿的农村蒿草疯长。邻居表叔梁敦薄买来两只羔羊喂养，时不时牵去山坡土干放牧，品种仍然是山羊。九十年代初学习巴中经验发展农村经济，川内县区不远千里奔赴巴中取经，通过介绍察看行走大巴山区，革命老区焕发勃勃生机，率先修好了致富路，虽然路上车辆少却四通八达，县到乡全部是水泥路面，乡到村百分之八十是硬化路面，村到组到户都有机耕路接通，这在广袤的农村是一项宏大工程。在发展经济中利用巴山人喜欢喂养羊子的传统，号召每人喂养一头羊，并且注重环境打造，把农房的土墙粉刷得逊白。参观学习后有人总结巴中经验：“一人一头羊、打了两口井、修了三条路、粉了四面墙”，既顺口又好记，还把巴中发展农村的作为高度概括。正是上世纪打下的基础，巴中南江县黄羊闻名川内外，到了南江县，不吃一顿黄羊汤锅宴，不算到了南江县，正如到了巴中不去光雾山不算到四川一样，南江光雾山镇到处是黄羊汤锅店揽客，那是论“份”卖并且价格不菲，吃了余味绵长。

行走四川山地县州，去到若尔盖大草原，在经贸委工作的表哥介绍，松潘、红原、若尔盖草原特别适合养殖藏式绵羊，只是受传统影响喂养马匹和牦牛。绵羊耐低温，毛皮是纺织的原材料和做衣服的上等品，挂一件皮大衣十分高贵，那可是有头有脸之人才可穿上，后来成为高寒军人的标配，在内地能够穿上一件绵羊皮衣，价格昂贵特别柔和油量。绵羊肉滑而不腻，去牧区作客，手抓羊肉管饱，煮一斗锅盛出，连皮带骨每人配发一个小菜墩，边分割边吃那个惬意，只有在草原可以享受到，过去看到藏胞腰间总别着一把腰刀，以为是“行凶杀人”的用途，或者至少是防身斗殴的工具，原来是吃饭的“餐具”，不可或缺。有足够多牦牛的牧民，都有相当数量的绵阳，牦牛黑绵阳白，形成鲜明对比，用栅栏隔开的草地，在自己牧区放养牛羊，是那样的悠闲自得，骑在马上的妇女挥鞭吆喝黑纱巾封盖严实只露出眼睛炯炯有神。

世博会去西安出差，被在那里就业的家乡人带去回民一条街吃“羊肉泡馍”，斗碗盛出原汁原味的羊肉汤把大饼撕烂泡在汤中，膻味十足同行之人都没能力吃完一碗，看门口餐桌一个老大娘一碗“羊泡馍”吃得津津有味，手里还拿着一个“肉夹馍”轮番咀嚼，问询是否吃得了？大娘答曰“看年看月吃这么一回，既打牙祭又当过年”，稀捞松和吃完饱肚。西安到延安朝圣革命摇篮，途中歇息黄河壶口瀑布，体验“窑洞”生活，晚上社火社戏游园招待远道而来的游客，摆着桌张板凳客人入座等着夜啤食物端上桌。出发观看壶口瀑布就发现村民在宰杀羊子，暗想晚上一定有烤羊肉、羊肉串、羊杂汤供应，可以一饱北方羊肉的口福，哪知这里的人不吃羊肚杂，只吃羊肉，把羊杂打包用冷藏车运往南方销售，难怪南方羊少却有吃不完的羊杂汤。

扶贫攻坚，建档立卡贫困户在政策扶持、产业扶持下迅速脱贫致富。邻居梁敦薄被对口帮扶的党员干部送来两只羊羔养殖，已经耄耋之年的表叔牵着山羊吃草，逢人便夸如今政策好，帮扶人员想得周到，无力耕种土地了，养两只羊子喂大育肥，称重三十元钱一斤有人上门收购，烤全羊羊肥肉嫩绿色环保，一年出栏达到八十斤一头，想着想着露出了会心的微笑。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羊肉成为普通民众的日常消费，羊杂汤更是家人朋友聚会的首选餐厅，风行一时在斗城的政府西街到顺城街的一圈，冬至节如不预定一位难求，打出品牌口碑尚好的“简阳羊肉羊杂汤”占据大半市场。羊杂汤锅按人点菜，几斤肉几斤杂点好出菜，带皮的羊肉和嫩羊肉下锅，羊杂中的肠子、羊肝肚肺一并煮起，再点一份红烧羊血和粉蒸羊排，和着豆腐乳烫着蒜苗元须（香菜）下肚，汤逊白没有一点膻味，那感觉美好极了。

羊是羌人的民族图腾，在羌寨游玩，到处挂着羊头顶礼膜拜。在藏羌的高山峡谷中，生活着一种野生羊子，当地人习惯称之为“岩羊”，这可是保护动物。奚落卖肉人作假，也是用“挂羊头卖狗肉”来形容，羊是中华文明的象征，羊是人类的朋友，有人的地方就有羊的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