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羚羊

探索胡杨之地

发布时间:2023/7/24 14:06:05   

人给自己的最虚荣的词是灵魂。动物——不管多可爱,会翻筋斗,会算术——在人看来没有灵魂,只有本能。人们不认为植物有灵魂。一株草,从绿到黄,从春到秋,怎么会有灵魂呢?草木没有灵魂,不能愚昧卑鄙地学习、生死。然而,这只是人对动植物的看法,人实际上无法证明自己没有灵魂。如果你看到胡杨,这种看法可能会改变。在四子王旗的苏海,我看到的不仅是胡杨林,还有一个个哭泣的灵魂。胡杨是一种树。但它与树最不同的地方在于它看起来像一个人。像妇女儿童互相扶持过河而来,像壮汉仰天长叹,像战士包扎自己的伤口。我只想说,他们“喜欢”或“是”有灵魂、有苦难的人。来到苏海,迎着夕阳西下,夕阳在这片寸草不生的荒沙上吐出了豪迈的一片。胡杨树扭曲缠绕,盘坐在地上仰望天空,全身的骨骼都蒙上了一层炽热的金红色,这让我想起了罗丹的雕塑《老孔子》,一个强壮的男人与一个蟒蛇缠绕在他的身上,疼痛莫名。人见松柏垂柳,抚其枝,不问“何故”。松柏苍翠,垂柳摇曳,无须问“为什么”,一切如常。这里的人告诉我,从50年代到70年代,苏海人的主要工作就是打黄羊。上级把冲锋枪发给牧民,用冲锋枪打黄羊;他们给县里和公社的每个干部都定了指标,抓不到规定数量的黄羊就扣工资。苏海当年有什么草木?风吹草,不见牛羊,草木过于茂密。猎羚老人说,苏海的羚羊很多,成群结队奔腾的不下几百只。这里不仅有黄羊,还有蒙古野驴和藏羚羊。老人说:别以为只有西藏和青海才有藏羚羊。当年乌兰察布草原上有很多藏羚羊。在蒙古语中,藏羚羊被称为“Orenga”。这个地方鸟语花香很多。那时候还是一片湿地。老牧羊人指着一望无际的白色碎石说:“那时候这里是一片湿地”,真是如梦似幻。现在,除了天上的云彩,地上的胡杨,有形状,其他一切都是虚无。被杀的黄羊呢?我问老人。“是上级带走的,”老人说。我们自己养牛羊,从不猎杀黄羊。宰杀的瞪羚成了政治任务,肉和皮被出口换取。我们猎杀了20年的瞪羚,现在已经没有野生动物了。那些年,每天都有枪声。枪声停了,瞪羚、灰羽鹤、野鸭、兔子、狐狸都不见了。抬头一看,苏海在一个盆地里,是二连盆地的一部分,它所依托的山叫大洪山。但是,如果所有的瞪羚都被消灭了,植物也不会全部灭绝吧?老人说,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我们这里又发生了一场浩劫——挖毛菜。你无法想象有多少人来我们这里挖毛菜,那可以说是数以万计。宁夏人,整列火车都是挖毛菜的人。我看全国各地的人都来这里挖毛菜,到处都是人。有人挖掘,有人收集,有人运输。运往东南亚。发财是个奇怪的东西。这块地是上午挖的,下了雨,下午又长出来了。挖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老人说“这样”的时候,心里很不情愿,声音很快就被脚下的沙子给吸收了。如果大地和天空也死了,那就是“这样”了。这里的天空虽然高远,但却毫无生气,不像绿洲上方潮湿的天空。没有飞鸟,没有层层雨云,这是一片失去了表皮的天空。土地上只有沙子,连蜥蜴爬过的痕迹都看不到。你看不到泥土,土地已经死了很多年了。今天的苏海,不要以为默默无闻。名气很大,早传到京津等地,出现在专家的文案中。苏海现已成为京津沙尘暴的主要来源。这片土地每年向北京输送那么多的沙尘。但谁还记得当年堪比肯尼亚野生动物园的场景?在那之前谁会相信这是一片湿地?如果说瞪羚有灵魂,丹顶鹤有灵魂,野兔、芦苇也有灵魂,现在它们一起依附在胡杨树上。胡杨死后为什么不倒下?为什么不腐烂?真是有话要说,狂野无数动植物的灵魂,请它们以痛苦和抱怨的姿态留在世间。

有胡杨的地方,就是动植物的苦难之地。令人欣慰的是,直到现在,苏海依然保持着一种“怪异”。一下雨,马上就会长出又绿又蓬松的小草。人们期盼着这里的草长得越来越快,瞪羚会一直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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