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贞轶
南川区法院执行局法官助理
在梦里,雪地里突然蹿出一只藏狐,引着我跑到大雪覆盖的山顶,望着一望无际、万壑千岩的山野,这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两种颜色,深远莫测的白和等待复苏的枯黄,再定睛一看,山坡上到处都是黑点,慢慢的,黑点越来越近,一群牦牛拖着笨重的身躯,像手持转经筒的老者,讲述着这座山古老的故事……
大概是强烈的地心引力,才把我推向青海湖,也或许是有声音的秋冬和春夏、吹进皮肤里凛冽的寒风、落入头发里的雪彩,也或许是温柔、力量、沉稳、善变、狂躁、静谧等各种极端的性格。
冬日,阳光依旧,和茫茫雪山连成一片,天空也变得雪白,山上的雄鹰撩拨着雾霭,在铺满雪的牧场上,我们追逐着太阳,肆意地奔跑,我尽全力地想去拥抱雪山直至筋疲力竭,可是无论如何,巍巍苍山岿然不动地屹立于草原之上,我抵死谩生也未能靠近他一分一毫,这些雪山仿佛化身为一尊尊佛像,目若朗星、面如冠玉,憨笑着看着渺小的我。
奔跑着,奔跑着,乘着凛冽的寒风,落到了湖面上,平方公里的青海湖俨然变成了一座天然的滑冰场。湖面结冰,一切都归于沉寂。整个共和县都随着青海湖的沉寂而消沉,没有了喧嚣,没有了牧歌,没有了此起彼伏的咩咩声,万籁俱静。
冬季,绝不是落寞的。
有些累了,躺在青海湖厚重的冰面上。捧过雪的手被冻得通红,寒风侵肌,面庞好像快被冻裂了,似乎整个肌体都与结冰的湖面融为一体。时间静止一般,寂寥了、冷漠了、孤寂了,身体凝固,吸入的冷空气悄悄在身体里回暖,却还有血管里的血液是温热的。血液的流动好像存在强大磁场,连通着冰面下的暗流涌动。随着心之所动,时而波澜起伏,时而碧波盈盈,时而奔腾翻卷。迫不及待地想让微不足道的我与这浩瀚壮阔的天地融合,请佛祖允许我成为这幅油画中的一片落雪吧。
转过身,几只胆小的藏羚羊战战兢兢地从身边跑过,溅起层层冰霜。冰消雪释,云雾散开,天空露出瓦蓝色,远方传来了高亢嘹亮的声声牧歌。
可谓天似穹庐,笼盖四野,空中的云层变幻莫测,一条巨龙浩浩荡荡袭来。正感叹是否是东方巨龙在青海湖上空苏醒,转瞬间,一头抹香鲸从海洋中腾跃至苍穹,带领着它的族群任意翻滚。水天相接,天空和湖面混成了一种颜色。一时间,我竟然不知道到底是湖面倒映在了天空上,还是蓝天渲染了波澜。再低头,壮硕的骏马带着它的小马驹在湖边一边吃草,一边打斗嬉戏。欢呼雀跃的马儿,旁若无人。我的存在对于它们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旁边放马的牧民,自然盘坐在草地上,带着草帽,一会儿闭目养神,一会儿拿出包里的糌粑,甚是惬意。
这是一个吉祥的日子。
起风了,天阴沉下来,阳光也躲进了云层,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宝蓝色的湖面逐渐褪去光亮,由远及近,湖面渐渐地变成了翠绿色。这真是一块浑然天成的翡翠原石,还有哪一块翡翠玉石能有如此灵性,宛如待嫁的温婉如玉的牧羊姑娘。
躲在尕日拉寺的岚烟里,随风送来格桑花,顺着花瓣滴落下的雨滴,弥漫在心田,轻佻了时光。
烟波浩渺晕开了夜色,正在屋内听他们唱着歌,小越兴冲冲地跑过来蒙住我的眼睛,让我去屋外一趟。脚下的草地有些湿润,刺透入皮肤里,我跟着她的步调,摸黑走了一会儿,小越将我的头往上抬了抬,撒开蒙住眼睛的双手,兴奋地指着夜空说:“快看天上!”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了北斗七星和璀璨的银河。我俩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黑夜中,仰望星空,谁也不说话,你知道我,我也知道你,这是一种极致的浪漫。你说,在黑暗的尽头才有最美的光影。刹那间,沧海桑田,颠倒四季,我们身影是否会片刻地留在这时间的长河里?这一世啊,会有几个来回。
供稿/研究室(审管办)
编辑校对/张琪琦范辉
原标题:《白鹤时鸣丨山野游记》